桂枝之用
贾跃进是山西中医药大学治未病中心主任 ， 擅长中医药和非药物疗法治疗各种疾病 。余习经典《伤寒论》 ， 察觉桂枝其用尤多 。虽熟诵其方 ， 兹以较鉴 ， 却不晓其用 。时值跟师诊病 ， 见其用桂枝独有心得 。余浅谈之用 ， 阐述其机 。尝读《本经》 ， 其言桂枝主上气咳逆 ， 结气 ， 喉痹吐吸 ， 利关节 。又窥《本经疏证》 ， 言其用之道有六：曰和营 ， 曰通阳 ， 曰利水 ， 曰下气 ， 曰行痰 ， 曰补中 。由此观之 ， 桂枝其用确甚广矣 。笔者跟随贾跃进诊病 ， 见其桂枝之用大抵如下 。 【温阳散寒 ， 通利经脉】 桂枝温阳散寒 ， 通利血脉之功应首推仲景 。其在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中每每论及 ， 详其方书可见 ， 桂枝常用于风湿痹痛、胃寒腹痛、经闭、痛经、肩臂肢节冷痛等症 ， 诸如桂枝常与附子、生姜、甘草等同用 ， 以温经散寒止痛 ， 如桂枝附子汤；血寒瘀滞 ， 经闭腹痛或痛经 ， 桂枝常与当归、川芎、吴茱萸等同用 ， 以温经散寒 ， 活血通经 ， 如温经汤；凡此之用尽皆有所查验 。 曾见贾跃进治一患者 ， 自诉右肩臂疼痛一月余 ， 常伴手麻 ， 项僵 ， 受风则甚 ， 得温或活动后缓解 。询其二便及饮食均诉正常 ， 查其舌脉 ， 舌苔白 ， 脉沉弦 。再经细问 ， 否认颈椎病史 。综合其症状 ， 贾跃进处以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减进行治疗 。方中用生黄芪30克 ， 桂枝10克 ， 白芍20克 ， 赤芍15克 ， 桑枝12克 ， 姜黄10克 ， 葛根30克 ， 炒僵蚕10克 ， 羌活10克 ， 丹参20克 ， 元胡10克 ， 生麦芽30克 。此方之用药配伍 ， 黄芪、桂枝、白芍、赤芍 ， 用以合营卫 ， 畅血脉；加用桑枝、姜黄 ， 则利关节 ， 止痹痛；又葛根疗项僵兼舒筋活络；羌活、炒僵蚕 ， 祛风通络；丹参 ， 既活血止痛 ， 又防温燥太过；生麦芽 ， 用以护胃 。盖肩臂疼痛一证 ， 起因数多为寒湿 ， 或气血不足 ， 或劳损等等 。临证对于肩臂疼痛属阳虚寒凝之患 ， 常以黄芪桂枝五物汤立方 ， 桂枝有横行肩背之功 ， 葛根有解肌舒筋之用 ， 两相配伍 ， 多获良效 。 【温补心阳 ， 助阳化气】 桂枝温补心阳助阳化气 ， 亦可参见于仲景 。桂枝辛甘性温 ， 能助心阳 ， 通血脉 ， 止悸动 。如心阳不振 ， 不能宣通血脉 ， 而见心悸动、脉结代者 ， 每与甘草、人参、麦冬等同用 ， 如炙甘草汤；若阴寒内盛 ， 引动下焦冲气 ， 上凌心胸所致奔豚者 ， 常重用本品 ， 如桂枝加桂汤；如脾阳不运 ， 水湿内停所致的痰饮病眩晕、心悸、咳嗽者 ， 常与茯苓、白术同用 ， 如苓桂术甘汤；若膀胱气化不行、水肿、小便不利者 ， 每与茯苓、猪苓、泽泻等同用 ， 如五苓散 。诸此方证言桂枝此功用数多 ， 不一一枚举 。 一患者 ， 言其失眠3月有余 ， 每晚可睡3~4小时 ， 但睡眠质量不高 ， 常噩梦纷纭 ， 伴发心慌盗汗 ， 服安眠药可睡4~5小时 ， 夜尿2~3次 。饭后多胃胀 ， 大便不畅 ， 常2~3日一行 。诊其舌脉 ， 舌淡苔白 ， 脉沉 。此为不寐 ， 以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加减治疗 。方中桂枝10克 ， 白芍20克 ， 生龙骨30克 ， 生牡蛎30克 ， 炒白术20克 ， 茯苓20克 ， 香附10克 ， 砂仁6克 ， 夜交藤10克 ， 莪术10克 ， 枳实10克 ， 炒莱菔子20克 。盖病患失眠 ， 常伴噩梦乃心神受扰所致 ， 方中桂枝 ， 温补心阳 ， 以复心阳之气 ， 即心气足则心神敛；又因患者夜尿频 ， 行以温阳化气则小便利；伍以白芍 ， 相须为用 ， 调和营卫 ， 既能治盗汗 ， 又可复安眠 。方中又以牡蛎、龙骨 ， 潜降心神以安梦乱之因；白术茯苓行以健脾益气 ， 香附、砂仁、莪术用以理气除胀；夜交藤 ， 取交通阴阳之用 ， 枳实、炒莱菔子行以通便畅腑 。此方桂枝一药而兼三用 。 【疏肝抑肝 ， 治肝有效】 曾见一女性患者 ， 因受到惊吓前来就诊 ， 言其心情压抑 ， 不愿与人谈说 ， 时欲哭 ， 至夜失眠不敢独处一室 ， 纳减 ， 二便调；舌质稍暗 ， 脉弦紧 。贾跃进治以柴胡龙骨牡蛎汤加减 ， 方中柴胡10克 ， 黄芩10克 ， 清半夏10克 ， 党参15克 ， 生龙骨30克 ， 生牡蛎30克 ， 桂枝10克 ， 白术20克 ， 茯苓20克 ， 合欢皮10克 ， 玫瑰花10克 ， 生麦芽30克 。对于此案患者 ， 起因由于惊吓 ， 又情绪低落 ， 故诊断为郁证 。治以柴胡、黄芩 ， 疏肝行气 ， 和解少阳；清半夏、党参、白术、茯苓 ， 用以健脾益气；生龙骨、生牡蛎 ， 用以潜降宁心；合欢皮、玫瑰花 ， 用以疏肝行气活血；生麦芽 ， 既可疏肝 ， 又可护胃 。然纵观全方仅桂枝一味不知其用 。对于此方证 ， 《伤寒杂病论》曰：“伤寒八九日 ， 下之 ， 胸满烦惊 ， 小便不利 ， 谵语 ， 一身尽重 ， 不可转侧者 ，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 。”观此条文 ， 其原方桂枝之用 ， 是用其助阳化气、通利小便 ， 盖木郁桂则发 ， 桂枝既可疏肝之郁 ， 又可抑肝之盛 ， 正如张锡纯曾在《医学衷中参西录》中言：“桂枝善抑肝木之盛 ， 使不横恣；又善理肝木之郁 ， 使之条达也 。” 【温通上下 ， 清除寒热】 一上热下寒病患 ， 病人就诊时自诉其胃怕凉 ， 饭后胃胀 ， 手脚不温 ， 吃热药易上火 ， 伴发口疮 。诊其舌脉 ， 舌红苔薄黄脉沉 。半夏泻心汤加减 ， 方中清半夏10克 ， 厚朴10克 ， 党参15克 ， 黄芩10克 ， 黄连6克 ， 干姜10克 ， 芦根10克 ， 肉桂10克 ， 枳实10克 ， 炒莱菔子20克 。7剂 。水煎服 。二诊时患者肚胀稍好 ， 然寒热之证不减 。贾跃进加用桂枝到20克 ， 减黄芩 。7剂 。三诊病患言其口疮好转 ， 手脚不温亦好转 。效不更方 ， 继以7剂服之 。四诊愈 。盖上热下寒、寒热错杂之证 ， 临症多有显见 ， 详于《伤寒论》可见仲景方用有二 ， 一者以黄连汤 ， 二者以半夏泻心汤 。然两方之所异在于半夏泻心汤组方在于泻心消痞 ， 治以辛开苦降 。黄连汤组方主治在于上热下寒 ， 治以分取寒热 。两方虽黄芩与桂枝一药之异 ， 但组方主旨迥异 ， 主治亦不相同 。此患者苦病寒热 ， 服半夏泻心汤效不显 ， 继服加用桂枝 ， 在于桂枝能温通 ， 宣达上下阳气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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