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自信，他的坚韧，他的智慧，他勤学苦修的劲头
在驱车从湛江到佛山的途中， 父亲打了数次的电话， 确认我们到达的城市， 沿途的车况以及路上的天气状况 。 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担心， 路程遥远， 于是一再嘱咐我们小心驾驶， 慢慢开， 慢慢开 。
印象中， 父亲并没有如此绵长的情感， 而且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牵念 。 记得很多年前哥哥的高考， 我的高考， 他都是出差在外， 只有母亲一人在家照顾着 。 似乎信任于我们的健康成长， 他从不做过多的干预 。
可是近些年来， 他日渐老去， 话语开始变得唠叨， 脾气时好时坏， 如同渐枯的草木， 一日一日零落着 。
【他的自信，他的坚韧，他的智慧，他勤学苦修的劲头】我总以为一个人的老去， 是额头的皱纹， 鬓角的霜白， 不曾想， 一个人的老去， 会在他表述不明的言语中， 他记忆的模糊， 他偶尔的患得患失 。 我很害怕， 有那么一天， 目睹他的衰老， 我如此的无能为力 。
小心地告诫自己， 要平静地与他交谈， 顺着他的性情， 斟酌词语， 挑选他喜欢的话题去聊， 就像他顺着小时候的我们一样 。
这个一生有着坎坷的我的父亲， 曾像一座山矗立在我的时光里 。 十八岁离家参军， 独自去到千里外的福建平潭岛， 靠着自学成为一名技术师 。
我骄傲着他的历经， 甚至连我们兄妹俩的名字带上“勇敢保卫”的意蕴， 传承了他作为一名军人该有的理想信念而光荣不已 。 我时常翻阅他在部队的照片， 听他眉飞色舞讲述军旅生活， 讲述一个农家子弟命运转变的神奇故事 。
他的自信， 他的坚韧， 他的智慧， 他勤学苦修的劲头， 在后来的工作中得以淋漓尽致地发挥 。 这么一位优秀的人， 很多年里都自带光芒闪耀在我的眼前 。
只是， 一切经不住时光的荏苒， 我在长大， 他在变老 。 那俊朗的脸是在何时漫上细碎的皱纹， 那开朗的性格又是在何时变得阴晴不定， 我竟是忘记了 。
这位疏于情感表达的人， 不知何时变得细致起来， 将最为细腻的爱给了我的孩子他的小外孙， 整日里念叨着她喜欢的食物， 接她回家的路上总是备好蛋糕、牛奶、水果 。
母亲说他变了， 因为小时候的我们是不会有这样的优待的 。 我笑笑听着， 明白年轻时他， 忙于工作， 是无暇顾及幼小的我们 。 可是笑过之后， 内心难免忧戚， 相比于他的老去， 我多么希望他还是从前的那样， 忽略我们， 只在他光阴的彼岸健壮自信着 。
龙应台说：“所谓父母， 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既欣喜又悲伤， 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 。 ”
我追逐着他的背影， 却有着满怀的无可奈何， 时光的漫漫， 原来有着那么多的不敢声张， 又有着那么多似曾相似的轮回之觉 。 健壮而自信的人， 慢慢变成了小孩子， 好与坏率性而为着 。
我暗自伤悲， 看着时光的长河， 一场一场的泅渡， 有他， 有我 。 原来， 我必须拾取他遗落下来的记忆， 在他渐渐模糊的岁月里细细填补而上 。
在驱车从湛江到佛山的途中， 父亲打了数次的电话， 我们耐心回复着他， 对他说着抱歉的话语， 没能一起陪他过父亲节 。 他笑着打断我们， 不要理会这样一个小小的节日， 话语中有着往昔轻狂不羁的样子 。
这俨然是我熟悉的样子， 轻狂无所畏惧的模样， 已如光阴的烙印， 印在了我的时光中 。 岁月中我的老父亲， 庆幸你还有着不变的时刻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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