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郎:上海人的“零拷”

本文转自:新民晚报
“零拷”的内涵就是效率、效用至上 , 用多少买多少;讲实用 , 不讲虚荣 。
羊郎:上海人的“零拷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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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“零拷” , 也许一些80后 , 大多数90后的年轻人不知道这个词 。生活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们都不会忘记日常生活里“零拷”这档子事 。
那时候离开弄堂不远处 , 一般都有一爿专卖油盐酱醋、老酒、乳腐、酱菜等的小店 , 人称“槽坊” 。“槽坊”里的老酒可以整甏、整瓶出售 , 油盐酱醋也可以论斤卖 , 但是平时最常见的是“零拷” 。现在的网络流行语“打酱油” , 的确有传神之处 。“我只是打酱油路过此地 , 这里的事与我无关” 。可见打酱油是日常生活里的高频率动作 。
打酱油在上海话里就是拷酱油 , 即在家里拿一个碗或瓶子之类的 , 到“槽坊”里拷几两老酒 , 几两鲜酱油 , 几两米醋回去作调料 , 买几分洋钿酱菜 , 买几块红乳腐、白乳腐、或者臭腐乳回去吃泡饭 。“槽坊”里的酱油甏、米醋甏等等坛坛罐罐放在那里 , 作为计量单位的长柄勺子有大有小 , 有木质的 , 也有铁质的 , 不管是木质的还是铁质的 , 长柄的顶端都带一个弯钩 , 闲置的时候便于挂在墙上 。只见店里的伙计将勺子稳健而熟练地伸进缸里 , 直上直下 , 满而不溢 , 滴水不漏地倒在你的容器里 , 这一派童叟无欺的神情令人难忘 。
“槽坊”离家不远 , 犹如现在的便利店 , 套用当代语系可谓是口袋商店 , 触手可及 。在每家每户钱粮不多的年代 , 上海人精打细算 , 即使如每天要用到的佐菜调料 , 人们也不愿有库存 , 当时要用多少 , 临时就买多少 。这样做的好处使得家里没有那么多的坛坛罐罐 , 更是不会有那么多附带的 , 中看不中用的包装纸盒 。当然去掉了“附庸”的商品自然便宜一些 。
其实那时候上海滩似乎一百样东西侪可以“零拷” 。不仅油盐酱醋可以“零拷” , 就是雪花膏、蛤蜊油、防裂膏、洗发露等化妆品、劳防用品也有“零拷”的 , 甚至于洗衣粉、油漆等也可“零拷” 。也可以说 , 只要商品本身可以拆零的 , 商家从薄利多销角度考虑 , 都愿意用“零拷”的销售模式 。开在弄堂口的烟纸店里 , 来店里的顾客不少是熟客 , 那时候的勇士牌、飞马牌、大前门香烟都可以拆开来论支卖 , 两分钱一包的自来火也可以拆半卖 。真是有什么样的买家 , 就会有什么样的商家 , 即使在一板一眼的计划经济时代 , 上海市民生活里的灵活性却依然存在着 。
上海人过日子真是精细到家了 。以至于从计划经济转到市场经济的过渡阶段 , 面临不可逆转的价格调整时 , 政府部门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, 谨慎再谨慎 , 当年一包自来火的涨价 , 让有关部门纠结多时 。因为火柴虽小 , 价格虽低 , 但是人们每天要用得到 , 自来火一涨价 , 弄得不好 , 人们生煤球炉子、抽香烟、点洋风炉、点蜡烛时 , 每划一根火柴就会埋怨一句:又涨价了 。
因为有点怀念过去的“零拷” , 就想到了现在泛滥的包装 。过去生活拮据 , 注重的是“内容” , 没有精力和财力去顾及“形式” 。邻居隔壁即使是过年过节送半斤或一斤糖果、红枣、花生也不过用一只牛皮纸袋即可 。哪像现在都非要用上花里胡哨的纸盒 , 以至于到了春节 , 楼道里来不及处理的纸箱、纸盒堵得楼梯上下不便 。从过去走过来的老年人一开始还有心收藏一些漂亮的纸盒 , 但是由于这些外包装层出不穷 , 生生不息 , 弄得老人们也兴味索然 , 没了整理的心绪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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